万达近两年一直在不停出售资产，海外地产、文旅、酒店……这次轮到了万达百货，但为何这次选择出售给苏宁，而非正在收割线下的腾讯和阿里？

文/童慧光 亿欧专栏作者

万达又出售资产了，这次轮到了纠结好几年的百货业务。

今天上午，苏宁董事长张近东宣布，苏宁正式收购万达百货下属全部37家百货门店，构建线上线下、到店到手、全场景的百货零售业态。但对于此次收购的金额、万达百货的经营数据等，苏宁和万达方面均未披露，待交割完成后，苏宁会在后期的财报中及时披露。

万达百货的37家门店大都位于一、二线城市的CBD或市中心区域，合计年客流量约2.5亿人，会员数量超400万人。苏宁信心满满，表示其在锁定优质线下场景资源的同时，也能进一步推进商品供应链变革，更能够为自身带来实际收益。而万达在王健林唱完《一无所有》后，进一步“瘦身”，加速“轻资产”的转型策略。

万达百货的轮回

2007年5月，随着万达广场全国性布局的扩大，万达百货（前身“万千百货”）成立，并与商业地产、文旅、酒店一起并称为万达集团的四大支柱产业。如今，万达集团的四大支柱产业已变为文化、地产、金融和商管。

在上线之初，百货业务曾被寄予厚望。在万达集团2007年的工作报告中，提及百货，认为“组建仅仅半年时间就连续开出了两个百货店，也创造了中国百货业的一个奇迹”。而2009年的工作报告中，万达对于百货的评价更是用了“09年，全国排名前三的连锁百货公司一共才开7家店，万千百货开店数是他们的总和，创造了百货行业里大家都认为不可能的奇迹”之类的溢美之词。虽然2008年的汶川地震让万达百货的业绩受到了一定波及，但总的来看，其前5年营收保持着高增长，发展还算顺风顺水。

2013年，万达百货完成收入154.9亿元，同比增长39%，只完成预定计划的91%，净利润增亏7%。这是万达百货历史上第一次没有完成利润计划，也是集团内唯一完成指标不佳的公司。

2014年，万达百货新开店24家，累计开店99家，收入256亿元，完成年计划的101.6%，同比增长65.3%，完成利润目标。王健林表示，在经济放缓、电商冲击、成本上升等多重不利因素叠加形势下，百货能完成集团下达的目标，极为不易，给予表扬。并且他还强调，2015年至关重要，希望百货坚决完成收入和利润指标。如果完成，就意味着百货彻底翻身，丢掉集团落后单位的帽子。

2015年年初，网上曝出万达百货将关闭10家严重亏损的百货店，并压缩25家经营不善的百货楼层；7月中旬，万达百货下调了营收目标，王健林在董事会上表示，“要关掉国内一半的百货门店”，也就是90家百货门店中的46家，盈利门店暂时保留，并将持续调整。万达百货的“关店潮”令业界一片哗然。最终，万达百货在2015年实现收入230.5亿元，完成调整后年计划的102.3%，并且提出2016年计划收入175.3亿元，实现整体盈利，为IPO打下基础。

2016年，万达百货从上市公司体系剥离，计入了王健林的个人公司，在当年工作报告中，万达百货被一笔带过，只提到了收入178.2亿元，完成计划的101.6%。此后，万达百货再未出现在万达集团的工作报告中。

2017年，万达将商业地产研究院、资产管理部划转至商管集团（原“万达商业管理有限公司”），代管万达百货、儿童娱乐公司。有报道称，万达高管曾私下透露，“百货在万达内部不受重视。每当万达月度会、季度会，整个会议200多页PPT，有关万达百货的不超过三页。”

2018年3月，万达百货曾传出将被银泰收购，双方予以否认。有内部人士指出，万达百货2015年之前由于盲目开店导致大量亏损，2016年开始有盈利，总销售额超过150亿，2017年开始大幅盈利，年销售与客流均稳健增长，净利润同比增长60%左右，堪称近十年最好的一年。

不过，万达集团正在去地产化，大力做“轻资产”转型，百货无论如何已经避免不了被出售的命运。到今日宣布被苏宁收购时，万达百货门店仅剩37家，略为安慰的是，苏宁在通告中表示，“近两年，万达百货销售规模稳中有升，净利润水平持续提升”。

王健林电商梦碎

关店、调整，是这近几年百货行业的核心关键词。王府井、百联、步步高、欧亚集团等以百货为主业的大型零售集团，整体普遍呈现销售增长乏力、利润下滑的趋势。电商购物生活方式的普及，对百货的冲击是巨大的，不仅国内，欧美日本等百货行业发达的国家也难逃一劫。

王健林对实体零售十分自信，自信到2012年时就跟马云打赌一亿。嘴上虽然强硬，面临电商的冲击，王健林也意识到了发展电商对于万达已经刻不容缓。2012年5月，万达开始组建电商团队。

2014年的O2O大潮让王健林看到了机会。当年8月，王健林在万达电商内部研讨会上讲话指出，O2O有四个关键词：移动互联网、线上线下融合、提升消费、新商业模式，其核心是要提升用户体验，促进消费。他认为，万达用了20年时间做成了线下，已经把最难的都做了，对于线下线上融合需求的理解，万达应该最有发言权，因此，万达做O2O应该大有机会。并且他郑重地强调，万达所有系统必须要检讨，是否真正具备互联网思维。在这个时代，如果不用互联网思维、新的方式去做，可能就要落伍，就要被淘汰。

也是在2014年8月，万达与百度、腾讯宣布共同出资50亿元成立飞凡电商，“腾百万”轰动一时。不过，三位首富组成的豪华天团被马云讽刺成“乌合之众”，无奈的是，马云的预言成真了。合力未形成，内耗反而加剧，两年后，“腾百万”低调解体，万达非但没有指望上腾讯和百度的互联网基因，反而在和淘宝、京东的竞争中被进一步甩开。

在腾百万宣布瓦解后，2016年10月，万达分拆成立了网络科技集团，旗下业务包括飞凡、快钱、网络信贷、征信、网络数据中心等。王健林宣称，万达网科要在2018年实现盈利，并于2020年整体上市。然而万达网科在2017年在集团总营收中占比仅3%，同年年底被曝出裁员，其中飞凡裁员规模约70%，虽然随后万达方面称，确实存在优化人员，不过比例不准确，依然免不了被外界唱衰。

2018年10月，又有多家媒体爆料，万达快钱支付业务推广得不尽人意，拟出售支付牌照。要知道，互联网金融曾是王健林认为在万达电商体系中最重要的部分。

2018年8月，万达与腾讯二度合作，丙晟科技成立，万达网科原飞凡等部分业务将注入该公司。关于如何整合万达网科与丙晟科技似乎一直未有进展，不过可以在万达集团2018年的工作报告中看出端倪。

王健林提出了万达的新消费模式：“万达的新消费和所有电商的新消费不同，万达的新消费本质上是线上线下结合的消费模式，电商所谓的新消费，虽然也说线上线下结合，但目的还是为线上引流。万达本身不卖商品，是以线下为主的平台，我们的新消费目的是帮助线下商家提升便捷和体验感。之前做得不太成功，后来和腾讯合作，成立了丙晟科技，就是在探索把这件事做好。这件事一旦成功，立刻可以扩展到中国，全国所有大型商业中心、大型百货店和其它很多地方都能用到。我们研发的管理软件会成为通用的平台，带来很多新的大数据。”万达和腾讯将会在“赋能线下”方面展开合作，后续仍然值得关注。

舍命狂奔的苏宁，或许是万达百货最好的归宿

相较于万达零售的颓势，苏宁2018年对于线下零售的布局可以用近乎疯狂来形容。

截至2018年底，苏宁全年开店8122家，日均开店22家，门店总数超过11000家，单年新增员工6万余人。张近东表示，2019年，苏宁要将这一势头延续下去，基于“两大、两小、多专”的店面类型组合，通过“租建并购联”多种方式，不断优化完善店面模型，提升开发建设速度，实现15000家新开门店的布局，新增员工8万人。

春节前，苏宁宣布成立了五大商品集团，即家电集团、消费电子集团、快消集团、时尚百货集团、苏宁国际集团，以推动商品的专业化、精细化经营。万达百货能给苏宁带来什么？苏宁方面称，将通过输出智慧零售的能力，从数字化和体验两方面改造供应链，打造百货核心竞争力，补强百货这一重要拼图，进一步完善全场景、全品类布局。实际一点来说，就是给苏宁带来了更加丰富的情景消费场景、更多的客流，做好时尚百货集团的基础，以及苏宁极物、苏鲜生、红孩子等业态在一、二线城市快速扩张的可能性……

值得一提的是，苏宁和万达此前就涉及到了股权投资。2018年1月，万达出让14%的股权总价值340亿元，引入腾讯、苏宁、融创中国、京东，其中腾讯投资100亿元，持股比例为4.12%，苏宁和融创中国分别投资95亿元，持股比例3.91%，京东投资50亿元，持股比例2.06%。

万达近两年一直在不停出售资产，海外地产、文旅、酒店……那么为什么百货业务出售给了苏宁，而非正在收割线下的腾讯和阿里？很简单，腾讯投资零售的策略是“赋能”，万达却已无心自营，至于阿里，马云曾经的讽刺还不绝于耳。反观苏宁，一方面，苏宁在抛售阿里股票之后拥有强大的现金流，另一方面，从业务重合度上来讲，苏宁和万达又存在诸多共同点，因此在后续经营上难度会比互联网公司降低不少。

万达百货出售给苏宁，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。